美1厨

我推是1和你这个相方嬷有什么关系

未遂拥抱

▪折槛国设史向,清水无差

▪资料有所引据,但并不严谨,请勿当作科普

▪有捏造私设

▪丹麦自设名为马提亚斯·沃尔德玛尔


1.

  “那些白垩纪死去的甲壳动物,它们堆积了千万年的白色骨骼拥抱着丹麦海底;自挪威山脉融化的、奔流而下的浩瀚冰川和翻腾着上升的海平面吞没着拥抱沉没的斯堪的纳维亚森林;来自北大西洋的、翻涌了上千公里的海浪拥抱着默恩岛光泽夺目的白色悬岩。”

 

  “而北方的冰还在融化、陆地还在升降浮现的时候,大西洋的暖流袭击了波罗的海各个河流水域——”

  迫使斯堪尼亚与丹麦的岛屿无法再继续相拥。


  马提亚斯是第一个于一片极寒而混沌的斯堪的纳维亚上醒来的。

  那时候,他身边的人们不得不去了解、认识和诚恳乞求的已然不是萨门鱼和公鹿的灵魂,他们在逐渐温暖融化的冻土上定居,而被肢解分食的鹿早已深深埋藏在荷尔斯泰因之下,成了几乎无法考据的遗迹。


  “耕地要引起土地的痛苦,烧毁砍伐森林要冒犯到树木。”马提亚斯将最后一颗琥珀珠塞进粗糙的陶土容器,笑着对他的血亲兄弟指向不远处那所谓神圣的石块上放置的鲜肉。“——甚至是石头,我们也会为那些沉默的守护神供奉祭品。”

  贝瓦尔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注视着兄长的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斯维里克?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只是最近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却像是真实发生过那样。贝瓦尔德犹豫着告诉他,他梦见一瞬间高涨的浪、梦见被丢弃的骨制矛头陷入泥炭,同那些熄灭的篝火,在长时间挣扎后又被海水吞没。

  

  那些北海松林远古猎人的讯息,那些一度阳光和煦、茂林飘香的记忆,出现在了贝瓦尔德的梦境。他并不知道如何处理,那些或逝去或逃亡的生命,他们的亡灵也会回到曾经生活过的土地附近,来找寻迁移时遗失的物品吗?

  而那篇松树林,早就被三百尺的海水埋没到无法寻觅了。

  马提亚斯半是慌张地想拥抱他的兄弟,——在那无法阻挡的巨浪迫使他放手后,头一次有了想要拥抱他的想法。

  可他只是把装有食物和琥珀的陶土罐深深沉进了泥塘沼泽,把精美的石斧抛到湍急的河流,之后那些石墩坟墓被越修越大,里面被装进了爱尔兰出产的纯金半月形装饰品。

  

  斯堪尼亚埋藏的宝藏般的燧石在马提亚斯的手下变得越来越精细,石刃像羽一般薄,像野牛的角那般锋利。当马提亚斯教会贝瓦尔德锻造武器与工具的燧石工艺的时候,周围的居民生活也逐渐变得富裕而满足,他们一同耕种、采摘、收获,他们一同生活,来自不同地域之间的各种不同成分好像已经融为一体了。

  ——那时的丹麦和瑞典,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分化,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奔腾在他们尚且年轻的身体里、属于迁移或忽然出现的远古祖先留下的血脉。


  “斯维里克——!”

  贝瓦尔德正在打磨一种他们共同发现的新金属,被不知因什么而兴奋着匆匆跑来的马提亚斯吓了一跳。

  “你看,漂亮吧?”来者的手中抱着一种他没见过的物品,呈号角的模样,却很显然并不是兽角做成的,纹路雕刻得很是精细。

  “这是什么?”

  马提亚斯很是得意地举着号角状的物体对着山峦起伏的远处用力地吹响,声音浑厚、清晰而宏亮,雄壮地响彻云霄。他告诉贝瓦尔德,这种新乐器叫卢尔,其实是人们在祭祀的时候用的。


——那你怎么能随便吹,这不是你造出来的吧,快还回去啊。

——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也不是不会做,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做一个哦。

——……不想要。


  记忆中卢尔的声音在云中、在山巅、在深不可见的密林里久久地回响,带着人们祝福和渴望的久远的音信亲吻着太阳神,穿越了漫长遥远的时光,之后被遗忘在填充着黑色泥炭的地底下。


  记忆中马提亚斯拉着他的兄弟在波罗的西海岸追逐着汹涌而来或堪堪退怯的白色海浪,或弯下腰去拾起从南方漂流到丹麦沙滩上剔透玲珑的硬质金色树脂。

  “我要去海的那边,带上我们拥有的东西,像琥珀或者燧石什么的,去换不曾见过的宝藏。” 


  记忆中菲里斯河边的船上厚葬的酋长,被无数的珍宝簇拥着腐烂地长眠,伫在厄斯特耶特兰被遗忘的石碑,刻画着无数对诸神的祷告。



  皮提阿斯从马西利亚沿着欧洲西海岸向北航行,为希腊带回一个个神秘的奇闻;老普林尼在他的著作中提到北海的岛屿与流入北海的维斯拉河;罗马人追求琥珀,却并没有在斯堪的纳维亚留下征伐的痕迹。


  马提亚斯对这些南方来的商人同样很感兴趣,他换取到了一整套罗马的青铜炊具,贝瓦尔德则是拿到了大量的罗马银币,对它的材料和上面印制的图案日复一日地研究。

   窄船板只是合缝后绑缚在骨架上的小船在马提亚斯的手下逐渐变成一只正式的船,北方的少年身着粗布或狩猎得来的兽皮,在阴暗黑矮的半岛农舍毫不餍足地望向南方摇摇欲坠的红色太阳。

 

  当日耳曼人的反抗动荡了整个欧洲大陆,盛极一时的罗马帝国不可避免地开始土崩瓦解时,金黄色的余晖洒满他们伸开的双手,如傍晚的海水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自那时起,斯堪的纳维亚的三个王国,仿佛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诺尔向着未知的北方探寻,贝瓦尔德沿着德聂伯河向黑海和君士坦丁堡推进,马提亚斯则向着西方和南方乘船而下。

  可他们却同样被赋予了最早的海洋文明的基因。

  当他们聚在一起分享那些或贸易或掠夺来的奇珍异宝的时候,都无比地明了——那是独属于斯堪的纳维亚的财富,关于行舟,关于自由,关于海洋。


  贝瓦尔德在深入波罗的海狭隘疆界的同时,偶尔会跟着马提亚斯一起出海,远到高卢或者英格兰东部。


  铺满海面的银白月光是那样圣洁而纯粹,一点也不像那些沾满血污、带着私欲的罗马银币。

  他们并肩靠在敞船边上,仰头望着又长又远的星河向北延伸。希腊人的文字记录着他们处在陆地的边缘,写到马上升起又落下的太阳。

  却不知冬夜的漫长,他们也从未见过所谓尽头。

  他们只是披着蓬草,就睡在海浪之上。


  马提亚斯翻身的时候将手臂搭在贝瓦尔德的肩,惊醒了后者。贝瓦尔德本就睡眠很浅,他偏头看着睡得很沉的兄长,不禁想到送给他银帛的丹麦酋长,想到瑞典农民为他们出海牺牲时刻下纪念的石碑,又想他和马提亚斯究竟是何时习惯了随浪飘摇的潮湿和阴冷。

  也许。

  贝瓦尔德枕着缀着湿气的稻草,感到属于马提亚斯周围的空气干燥而温暖。

  也许他需要一个拥抱。

  让他靠在马提亚斯的肩膀静静地向奥丁忏悔,也许它能驱逐所有心头忽如其来的不安。

  这不安不是因银币上的血渍,伯卡尔的衰落甚至阿萨神族的死去。

  因他感到自己正在醒来。

  从一个现实的梦里疼痛地醒来,神庙周围九具尸体在神树下腐烂,那是乌普萨拉凝固的血。

  他要醒来——他要在撕裂的信仰中醒来。

  他无法告诉马提亚斯,他即将毫无留恋地醒来。

  


2.


  百年来掠夺的财富让丹麦走向富有和文明,而北德意志人逐渐意识到他们同英格兰及佛德兰的贸易被海盗们不断阻挠是一件多么不舒服的事。

  汉萨同盟的兴盛对丹麦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

  “他们让丹麦人每次出海的收获变得愈来愈少!”马提亚斯忿忿道,“要应付英国人已经够烦人了,可恶的律贝克。”

  在他身旁的诺尔拍拍他的肩,给予了一个安慰而无奈的微笑。

  贝瓦尔德同拜占庭的贸易倒是做得风生水起,但他也同样意识到在北德遭遇的些许不快是个严肃的问题。

  “兄弟们。”

  马提亚斯望着他们良久,似乎思考出了解决的方法,他将他们的手分别握住,蓝色的眼映着面前篝火肆虐的红色烈焰。

  “我们是一条血脉的兄弟……”他缓慢而坚定地向他们提议、或是要求道,“我们应该联合起来,为了斯堪的纳维亚共同的利益——

  和至高的情义。”

  

  世事海海,那一幕在很久之后若能被重新回想起,贝瓦尔德应是能记得他们结盟时的情景——

  以及未付诸行动的拥抱。

  在诺尔先行离开之后,马提亚斯透过火光曾看向他,那双蓝眼睛里七分喜悦、两分得意与一分忧虑。

  “斯维利叶,我知道的……我们不能永远一起走下去。

  但至少现在,我们是在一起的。无论是为了利益也好,名义的统一也好。

  斯维利叶,我很开心。”

  马提亚斯身上有血和海洋的味道,也有一股不易察觉的、淡淡的稻香。当他靠近的时候尤为明显。

  他是如何靠近,又是如何克制地退开。

  如何用那样雀跃的神情,想拥抱他的斯维利叶,他的斯堪的纳维亚王国。

  若贝瓦尔德之后有心回想,一定是能记起来的。

   那在卡尔玛飘扬了一百多年的金底红十字旗,金色过于耀眼,红色也过于鲜艳。金色象征着财富,红色象征着鲜血。

  

  贝瓦尔德能想起来那位干练精明却温柔的女王的音容笑貌。

  她是如何来到瑞典,在与阿尔伯特的斗争中取胜,在瑞典度过十几年的岁月,她事务繁忙,一心为联盟夺回斯堪尼亚的周边海域,却在去往荷尔斯泰因的路上因瘟疫病逝。

  玛格丽特女王曾向两国承诺过不会干涉他们内政,可丹麦皇室却并不满足她留下的遗产。

  三国结盟有效地与汉萨同盟形成对抗的势力,从而确保了斯堪的纳维亚人在波罗的海的利益。但瑞典人在五十年后就会发现,他们本国的很多港口被以各种理由为借口遭到了丹麦的封锁,如若坐视不理,很快瑞典就面临着被完全切断与海洋的联系的危险。

  商人面对着巨额的海关税,农民则面对着丹麦贵族在土地的压迫,丹麦在德意志不断的征战使瑞典人负重不堪,他们期待着瑞典摄政者的领导以及用民主的权利,恢复昔日的独立状态。

  每每入夜,贝瓦尔德总能感受到胸口的沉闷和无言的伤痛,他在窗边静默着沉思,那里是他的王国。

  他想起挽救自己利益的贵族,想起他走过的土地,想起他的人民。

  他想起马提亚斯。

  可月光要在沉默中爆发,雪要在明日的曙光中融化。窗外是一片黑,黯淡的风在虚无中呼啸,每一个海港是他的出口,每一寸贫瘠的土地是他的骨髓,生活在土地之上的民众则是他的血肉。

  他的骨在颤抖,他的血肉在破裂。

  他的王国于无声中疼痛,可怕的激昂呼之欲出。

  

  


  

  克里斯蒂安二世凯旋而归的消息很快在西兰岛传开,强大的丹麦军队武装开入瑞典,以一道罗马教皇的训谕。

  “丹麦王国将永远守住女王留下的遗产!”

  “您……不应该高兴吗?”

  马提亚斯无言地看向窗外,得知斯图雷死在返战途中的时候,他就明白事情已然无法再挽回,而斯顿的孀妇克里斯蒂娜的做法让他甚至难以理解。

  自十五世纪瑞典各处不断的叛乱开始,自克里斯蒂安一世第一次溃败开始,自圣埃里克的火剑在布朗切堡闪烁在瑞典军队上空开始。

  他知道丹麦与瑞典的联系早已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他知道他会离开,而时候已到。

  却也止不住地难过。


  “斯维利叶……”

  马提亚斯看着自己张开的手,一片愕然,仿佛蜿蜒流淌着的不是掌心的纹路,而是猩红的鲜血,是瑞典贵族和瑞典平民的鲜血。

  流成血红的十字,于金色的锦帛上渗人地凝固住。

  桌子对面并没有坐着人。

  他低着头,喃喃道。

  “我不想恨你……”

  至少在这最后一刻,允许我仍像以前那样纯粹地爱你。

  哪怕他其实并不会真正感到疼痛。



  当克里斯蒂安国王缓慢地从海港出航时,哥本哈根的人们坐在屋顶上、船只的索具上,在一片寂静中唱着紧扣心弦的民歌,他们沿着海岸向北奔跑,在久未消散的海雾中。

  这座不愿投降的城市被腓特烈公爵围攻之时,他们仍看向国王离去的方向,如期待明天的太阳,盼望他的归来。


  你我之间的爱已经土崩瓦解,但世界永远不会死去,我们的世界仍然在王国的心跳中鲜活。


  贝瓦尔德在斯德哥尔摩的教会钟楼上,湖蓝的眼看在满城的骚乱和惊慌中,却感到无比的平静。

  众多贵族的血祭献出了最高的自由意志,在瑞典人民百年被压迫的利益中早已积压已久,于高涨凝聚着的民族情绪中宣泄地爆破。

  年仅二十的古斯塔夫·瓦萨——他以后最为伟大的国王之一,在达拉那的城镇、集市、乡村,在万人瞩目的最中央展示着他出彩的演讲与口才的能力,安抚着义愤填膺地高呼着的民众,释放着独属领导者的魅力。


  他提着剑上马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马提亚斯,在哥本哈根,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他看着他。

  他意识到他看着他——以最为难过的神情,干涩的眼中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知道自己并不怪他,却在心中升腾起一种无法控制、又像积蓄已久的仇恨。



  这恨从何而来?

  从那些被指控有罪的贵族洒落在满地的鲜血,从临刑前他们或清明或浑浊的眸,从他的国民愤怒的呐喊和压抑的生活?

  这一切恨意是从何而起?

  从五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的抗争,从还未曾成型的瑞典,从一片混沌之中,这恨就已经存在了吗?


  他突然明白了马提亚斯在结盟之后无数次见他时的眼神。

  利益之后藏着的眷恋,权谋之后掩饰着苦涩,他知道他早已清楚地预见了未来的分道扬镳,马提亚斯是那样要强而执拗的人,他所承受着的撕裂的痛楚无疑更甚于表面的哀伤。

  那是生来为人的悲伤,亦是为国的悲伤。

 

  就像马提亚斯在结盟时说过的那样,他们不会一直一起走下去。但他当时却没想到已经到如今不得不刀剑相向的地步、必须择那个背道而驰的选项。

  也许他也应该感到难过,也许他也应该有所不舍,也许他也应该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拔出剑,向南而去。


 

 

  瑞典也许还没有强大到与丹麦抗衡的军队,但瑞典人民对自由的渴望足以挣脱丹麦施加于他们百年之久的枷锁。

  他们无所畏惧,他们一往而前。

  一切尘埃落定之日,斯德哥尔摩的加冕庆典万人空巷,整个丹麦、整个欧洲都很快地知晓——那个脱离同盟后摇摇欲坠、举步维艰的以起义赋予自己新生的国家,是瑞典王国。

 

  古斯塔夫一世竭力改革,为了巩固新生政权,他将王权进一步扩大,冲击了当时一手遮天的天主教会,却在与民众交涉时屡屡受挫。国王又一次发挥了他惊人的政治觉悟和亲民能力,在数次叛乱中最终化险为夷。

  以和为贵的外交策略却也终于在那位英明大义的君主去世的时候已被燃成灰烬,他的三位才干过人的儿子早已在心中确定了王国的对外方针——以攻为守。

 

  丹麦无疑是瑞典几百年间最近也最顽固的敌人,而丹麦人并不知道卡尔玛战争是他们最后一次在捍卫波罗的海海权上的胜利,斯堪的纳维亚内部的分裂很好地顺应了英格兰和尼德兰制衡波罗的海的心意,他们并不吝于帮助还在蹒跚前行的瑞典。

  北方战争即便未有胜负,丹麦也于接下来的百年再无力控制这轮冉冉新生的太阳吞噬北海的光芒。


   氤氲的晨雾中,贝瓦尔德在前夜五腹六脏几乎要破裂的疼痛之后,站在他在乌普萨拉加冕的新国王身旁,目光落到拉多加湖以东。

  山峦绵长,长夜欲晓。


  瑞典以广阔国土上绵薄的人力,在百年间势如破竹般叱咤于风云变幻的欧陆。

  无论是在北方战争的不屈抵抗,在利沃尼亚战争的灵活进攻,还是在三十年战争的一气崛起。


  谁会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于极北寒冷荒芜的土地上的国家,会孕育着举世瞩目的宝藏,会养育着如此骁勇无畏的士兵。

  那位带头冲锋的国王更是如天之骄子,唤醒了一头雪域的雄狮。


  涅瓦河和梅麦尔河的波罗的海口岸上滋生着古斯塔夫二世的野心,践踏在布赖滕费尔特的战场上的瑞典军队与德意志人鞍饰鲜明的骏骑相比显得肮脏褴褛,却以碾压性胜利的荣光震撼了整个欧洲大陆。

  或许从这之前,丹麦在三十年战争参战的一无所成,瑞典却在霍尔华尔夫大败波兰骑兵,两国的力量对比就已经倾斜向了有利于瑞典的方向。


  赫拉克勒斯的思想海阔天空,他的心思永不平静——

  古斯塔夫·阿道夫却没有宙斯的眷顾,他陨落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日子。

  那匹染上了鲜血的战马孤零零地穿越了仿佛再也散不去的吕岑之雾,奔回了瑞典军队前线。

  瑞典再也不会遇到那样一位国王,可他甚至无暇去为这位伟大的君主哀悼,甚至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只有六岁的克里斯蒂娜。

  欧洲的局势愈发诡谲而变幻莫测,古斯塔夫二世给瑞典留下不可计的财富,可他的离世同样将王国还不稳定的外交政局推向另一个深渊。


  在奥尔森斯为王国争取三十年战争最大利益的同时,丹麦和瑞典在两个世纪以来的争执助长了两国最高阶层的互相猜忌,甚至十七世纪的共同利益都没有使他们几乎完全是形式的防守同盟更加和衷共济。

  那是上升到民族的深刻仇恨。

  他们都不曾知道,他们会在在这片黑色的泥中、在深不见底的仇恨中堕陷得如此之深。

  生而为国,便注定无法控制太多情感,予对方属于私人的那一部分,早已在数次征战和灾难中如泡沫破碎泯灭在海洋中,早已埋葬在厚重的土地之下,为形色匆匆与殊途陌路尽数掩盖。


  偶尔的偶尔,马提亚斯会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坐在哥本哈根红色的屋顶眺望着海的那面轻轻地哼着民谣小调,哪怕是难得和平的几年,他也难有闲暇去好好地看看他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领土,看看他美丽的斯堪尼亚。

  而等到他真正怀念它之前,它已经成了瑞典的天然边界。

  斯堪尼亚是丹麦被生生割掉的半块肝脏,是他所痛失的领土最为疼痛的那一部分,他还记得那种深入骨髓、如剜心取胆的痛楚,在每一个夜晚如梦魇般缠绕着他,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那是雪狮留下的难以凝血的伤口,太多太多的事情难以控制,而他无法不去恨他,这是他一百年前就已经意识到的,过于明了的恨意令人如此无奈。

  他那时有一瞬也曾想过,想过若没有在千年之前、在所有意识存在之前遇见瑞典,是不是就不用像如今这般悲哀地恨着他。

  恨着他,又不可忽视地无法遗忘他。

 

  克里斯蒂娜女王则在瑞典于水深火热之时匆匆卸职,皈依天主,忠于信仰与忠于国家的纠结让她万分痛苦,贝瓦尔德最终看见白衣的圣伯伊塔冥冥之中引她远走罗马,远离了这人间纷争。

  无论他的女王在执政期间是否有所建树,无论她在罗马还是否对这片土地有所牵挂。

  他在勉强结冰的贝尔特海峡,看着新任国王在瑞典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做成绝无仅有的壮举,想起女王金迷纸醉的宴会。

  而他希望她是真的能够得到安宁。


  当很久以后贝瓦尔德几乎已经无法想起这段在多舛中孕育着蓬勃生机的战争年代和那些广阔而脆弱的零碎的境外领土。

  却无法忘记他曾在卡尔最后的那几年踏过的瑞典南部和为贵族们拉着车的姑娘,无法忘记那里饥贫瘦弱而比士兵更为勇猛的农民,无法忘记他肥沃富饶的、美丽的斯堪讷在饱受煎熬之后的一片荒芜。

 

  流血的岁月勾画出的未来摇摇欲坠,丹麦和瑞典的疼痛来自众多,而作为过溢或不完整的个人,那些不值得的疼痛几乎都来自于彼此。

  丹麦出于利益无法放任邻国的强大,而在马提亚斯内心的最深处,对瑞典的打压和渴望几乎铸成了一种罪恶的执着。

  这种罪恶感在每次惨烈血腥的交战中愈发放大,几乎要吞噬他的所有情感。

 

  他们以百年对立的姿态站在厄勒海峡的两岸,以最为警惕的心思去揣测对方的意图,以最为狠毒的刃刺向对方的后背。

  那些在黎明之前席卷而来恣睢的痛苦,悲哀到只以战争的痛苦去麻木。


  当瑞典在这北方的日落之时放下那份仇恨,也早已连同所有他曾带给他的伤痛一起放下了。

  长剑入鞘时,来自丹麦的、或许也曾在某个夜晚侵入过他的梦里的充满着潮气的阴雨,早已被放置在格利普霍姆堡,同宫墙上卡尔十一世的战马和兰西尔犬一般死去。


  马提亚斯却仍然在在北方惨红的霞光中恍惚间朦胧地记得,记得贝瓦尔德转身之前,似乎也曾最后地、深深地看了一眼同样狼狈的丹麦,看过一眼那些抵牾执念。

  也不知自奥斯陆到斯德哥尔摩长长的、覆满了冰碛的路上,他和他沉默的军队同样,像丹麦的斯堪的纳维亚王国崩溃的那天一样,头也不曾回过。


  陨落的帝国啊,同他不肯屈从于命运、试图逆天而行的国王一起,终究还是与再没来得及看到的斯韦阿兰的第一抔雪,消融在明天的日出之前。


 

 

 

3.

 

 

  1940年4月9日,在德意志的舰队开进哥本哈根的港口时,在石勒苏益格北部出现了小规模的战斗之后,德国人同阿玛连堡广场上的王室近卫队士兵互相射击。就在那一个早上,丹麦政府投降了。

  国际上一片唏嘘,而丹麦人自己也是不太理解的。那个阳光灿烂的春天早晨,他们平静的、井井有条的国家,忽然发现他遭受着如捷克斯洛伐克一般的命运。

  其实丹麦对于德意志的直接入侵,本就毫无办法。

  如何去抵抗?让他的人民遭到更为残酷的屠戮?人数与国力的差距板上钉钉,难以招架,可丹麦的生命在人民的手中。

  而丹麦人从未被征服过。

 

  可他面对被封锁的丹麦人民,他不断反抗的、逃往瑞典的人民,他如何能不感到自责。平坦的土地被无情地碾过,昔日的尊严在战争中零落。

  他并不知道这场罪恶的战争何时停止,而他的命运又会走向何方。

  他那时甚至不敢在夜里入眠,北方的月高远而冰凉,裹挟着熟悉的北海腥咸的味道进入他如堕入深渊般失重的梦。

  梦里是谁的背影?

  是斯堪尼亚破碎的血色的旗影?是诺尔在战争的炮火和满地狼藉中被迫远离的背影?是冰岛——那个白发少言的乖顺少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毅然离去的背影?

  是瑞典,是他模糊而挺拔的、再也不曾回头的背影?

  马提亚斯疲惫地不愿再想,不愿再想到曾经,不愿再想到或许他该需要一个拥抱。

 

  直到他隔着与黑夜连成一片的海,看见赫尔辛堡的灯光。

  那样明亮,那样柔和,像极了他放置在窗台上的蜡烛燃起的光,在时常阴云密布的天气里给予他心安。

  像弥足珍贵的希望。

  马提亚斯看到那些摇摇欲坠的光,被风打湿的烛芯,想起海上飘摇的帆和潮湿的夜晚,想起绵长的星河,想起贝瓦尔德平静的眼。

  海那边的灯光微弱地亮着,不同于烛光,它们那样坚定而温暖地如星般闪烁,不会被阴冷的风吹散了。

  他同逃亡的丹麦犹太人一起乘着木船,在数个不眠的夜顺着波浪来到斯堪尼亚的港口。

 

  马提亚斯看见了站在码头提着灯的贝瓦尔德,同瑞典红十字会一起接济丹麦难民。

  他在夜色和恐惧的嗫嚅中依然沉默,像一座黑色的山。

  丹麦努力地不去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等到马提亚斯将所有逃难的丹麦人安顿在马尔默的时候,他已然精疲力竭,日日夜夜的不合眼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即便是意识体也难以承受。他却来不及休憩,在要将人压死的阴翳的后夜的云中要匆匆返回哥本哈根。

  “休息会吧。”

  贝瓦尔德沉沉地开口,声音沙哑。

  马提亚斯意识到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很久没有喝水了。他徒然在心中升腾起一种熟悉的疼痛,却掺杂着陌生的感激。

  “你用不着管我。”

  他不想这样说的,他只是想对他说一句简单的谢谢。

  ——他觉得贝瓦尔德好像比之前还要瘦了。

  “去我那里睡一会吧,早上再回去。”

瑞典人只是看着他,用那种总能轻易让他感到愤怒的淡淡的神情,马提亚斯却再也无力拥有这种激烈的情绪。


  他想逃入黑色的海。

  背对着瑞典的脚步疲软,视线模糊,他感受到上前一步笼罩着他的体温,感受到无法抑制地在心里肆意迸发的憎恨与怀念的焦灼,只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瑞典声称中立,并未停止与德国的钢铁贸易,可为同盟国送去的资源只会更多。他无条件地接济丹麦和挪威来的难民,甚至为他们训练军队,对外则称是训练警队。

  这借口子虚乌有,却也没人去戳破。


  夜晚的哥本哈根是一片黑暗,海风沉沉,德国人不允许在夜里点灯。

  屋里的墙壁在连续几月的几乎完全封闭的空间内滋生出了霉渍,让马提亚斯想起还未成为丹麦的那些时日,属于那不勒斯与繁荣兴旺的罗马帝国的梦境。

  他想念诺尔,不知他现在与他的流亡政府在英国过得是否还好。

 

  丹麦人捧着烛火,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

  却在不久后发现他们所注视着的英国和法国已经走投无路,所无望期待的救援已经被壮烈的自我牺牲的想法所代替,可谁都明白,这样也无济于事——甚至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好处。

  后来丹麦将格陵兰、冰岛和法罗群岛置于美国的保护伞下,来阻止德国在北大西洋的继续扩张。

  贝瓦尔德在不久后告诉他,难民的洪流遭受到控制,他对此也只能尽绵薄之力,无声地收纳了尽量多的难民。马提亚斯看着他良久,竟发现自己的心绪万分宁静,他再没有犹豫地说了一声沙哑的“谢谢”。

 

  而在1944年的开头,德国人就在丹麦干下了几件令人发指的蠢事,也许丹麦比起其他被占领国处境并不算很糟糕,但丹麦人意识到,事情正在向不幸的方向转变。

  于是他们决定反抗,在与英国的合作制度下,他们训练起了针对德国统治的破坏行动。

  在全世界的反击声音越来越大时,德国已经逐渐开始崩溃瓦解。

  可丹麦焦躁的烛火依然亮着——

  直到英国飞临德意志的上空,战火融化了偏执而滋生了不安,鲨齿龙和棘龙追逐的千万年的猜测,被掩埋在哭嚎之下,又如澄净的尘埃扬起一瞬便在阳光下消散。

  直到德国人狼狈地逃出属于斯堪的纳维亚的土地,不过一月向同盟国投降。

  马提亚斯同他的人民一起站在哥本哈根金灿灿的街道上,他恍然间竟以为这是几年来第一次晴朗的日子。

  烟花炸裂的时候,国王克里斯蒂安发给了冰岛一份衷心的贺电,冰岛的单方面独立给丹麦人留下的略无情义的印象也算是翻页了。

 

  而俄国人在一年后撤兵波恩荷尔姆岛,带走了在丹麦留居一年之久的德意志难民。

  ——那些自东德而来的难民,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服刑。

  马提亚斯记起法/西/斯军队入侵哥本哈根的时候,最前面那一辆战车的后面位置站着的那个头发向后梳、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

  腰板挺得笔直,目光却呆滞而麻木。

  在望向他的时候,甚至带着一丝几乎是明显的、无奈的哀伤。


  那时候的丹麦是一片死寂空旷,除了在街上举着枪骂骂咧咧的纳/粹士官,除了满地狼藉,几乎空无一物。

  傍晚亮起的蜡烛是他认知中那段时间唯一的温度。

 

  东德的难民高举着双手声嘶力竭地呼喊,妇女们紧紧搂抱着她们瘦弱的孩子,不住地低泣与祈祷。

  那么像几天之后瑞典红十字会去解救的丹麦与挪威的被困于阴湿监牢的人们,他们曾在枪声和战火里哭喊、反抗、逃亡,他们和他们同样无助、同样绝望。

  已经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则有幸获得解放,最终在深不见底的泥沼中再毫无挣扎地拔身而出。

  留下的痛苦给活着的人。

 

  马提亚斯曾想过他也许永远无法知晓人间真实的痛楚。

  ——他从空白的开始起就不是那些处在历史撕裂的洪流中为生存奔波的人。

  他只是伫在那湍急河水所成的漩涡的中央,看着千万个来历不明、面目不清的影,哭喊着、欢呼着前赴后继地朝以往的虚无中奔去,他看见血从泥里渗出,又看见河里倒映着统治者宫殿的金碧辉煌。

  他描摹着从哥本哈根的天空跌落破碎的云,拥抱着那些穿他而过的影子,想要记住那种痛苦。

  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声呻吟。

  众生皆苦,天地皆空。


 

  可他从潮湿的梦里醒来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些最初的浮云

在蓝蓝的天空上

 

投下沉重的影子

在高高的枯草上。

 

痛哭似乎轻而易举

实际上却万分艰难。”


 

 

  那之后他曾在无数个梦里见过瑞典——骑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矮马在丛林中穿梭时留下的影,奥桑登湖冰封的湖面印着的血,韦斯特耶特兰的住宅又一遍遍翻了新,早已覆盖去了无数落在地上叹息。


  他看见贝瓦尔德在十六世纪最深的夜里如花茎在雨中抽搐伸长的生长痛,对着自天而降下青色黄十字旗露出的微笑,看到他们曾经无数个并肩而眠的夜晚,波蒂尼亚湾的星指引着黎明。

  他看到他在波罗的海建立的昙花一现的帝国,看到他在佩罗沃洛查和维斯马的溃败。


   瑞典帝国的崩溃仿佛彻底改变了贝瓦尔德,伟大的瓦萨王朝如掠过天空的彗星,那般耀眼而转瞬即逝,带给这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整整两百年的沉寂。

  这两百年静默让瑞典在他不知晓的时候戴上了黑框的眼镜,将那双曾燃烧着的、意气风发的眼彻底冰封。

 

  他无力也不再关心沙俄或苏联在北方的崛起——他早已放下他的长剑。

  他在北方的角落沉默着前进,他在别的国家意识到之前,在战争后的一片焦土上,以厚积薄发之态,向着其他人无法看到的方向,飞速地、一直地前进。

 

  他是如此耀眼而洒脱,如冰冻在北方的太阳,冉冉若新生之时,在这片苦地之上光芒万丈。

 

  而他早已陨落。


  贝瓦尔德从来和他不同,往日的尘埃永远洒在瑞典的身后,过去的辉煌从来不会使他眷恋,哪怕只是回头。

  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他也曾飘摇之上的、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不曾睥睨过困住马提亚斯的旧日王者的梦。

 

  他是这样可恨而迷人,让他这般痛苦热烈地爱着他,怎么会为了谁而停留。

  丹麦微笑着,安心地闭上眼,他知道明天的清晨,他会因为一束阳光醒来。


 

 

4.

 

  马提亚斯站在克隆堡宫前的海堤上,目光所及的日出之处,便是瑞典的赫尔辛堡。

 

  厄勒大桥横跨了牵连着波罗的海和大西洋的松德海峡——这世界上最繁忙的河道之一,连接了分隔万年之久的西兰岛与斯堪尼亚。

  当那座举世瞩目的大桥通车之日,庆祝的仪式伴随着花礼和公主王储的乘车,隆重而热烈。

  居住在两地对峙已久的人们,在那一天跨过象征着永恒的羁绊的跨海大桥,抛弃一贯的疏离与淡然,几乎是忘情地欢呼着踏在海对面的土地之上,若佛亘古的冰雪消融在此刻。

  人类社会在战争年代刻骨的苦难应被永久地铭记,而如今人们又不得不站在前人的尸骸之上,以最沉重、最轻盈的心绪共同缅怀着仰望这片蓝天,以共同繁荣的和平拥抱着这个破土而出的新生时代。


  海峡东岸是高高飘扬着的斯堪尼亚红底金十字的省行政旗帜。

  马提亚斯望着在他对面不远处注视着波罗的海的贝瓦尔德,——依旧是一身正经的蓝色军装,面色淡然平静,湖蓝色的眸在他无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转向了他。

  他在他的眼睛中央,看见了初升的太阳。

  他意识到那刺眼的光撕碎了自己走不出的迷梦。

 

  “斯维利叶。”

  他许久未曾唤过的名字,脱口的时候却仍如同在以前那些风云未起的日子,如默念了数千数万遍那般谙熟。


  他想,或许他们需要一个拥抱。

  与那些已陨落的荣光再也无关的,一个仅仅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从未落实过的拥抱。

 

  让我们拥抱吧,然后与所有的隔阂或伤痛和解。


  可是他只是忍住所有心头和眼角的酸涩,忍住满心的欢喜,向贝瓦尔德伸出了右手。

  然后被另一只手有力地握住。

  铃兰开花,像一阵风的降落。

 

  海水将西兰岛带着冰碛、砂砾、碎屑与斯堪尼亚在冰下嵌在一起,一万年前冰开始蜿蜒延伸、闪耀在阳光下面,直到充分融化而使今日瑞典南部成为无冰地区。

  再那之后海水又用一道舛误的天堑将他们分开。

 

  他们并不曾拥抱,不曾交缠,不曾如在他无数个梦里那般亲吻着像思念黎明。

  可他们自始至终都流淌着的是相同的血液,在黑夜中奔腾的时候熔着极寒的冰与滚烫的不屈的火焰,干涸了也未尝不是。


 

  青空之下,象征丹麦古老的文德国统治者的蓝色雄狮与象征瑞典久远的福尔孔王朝的金色雄狮,同等骄傲地在穿越一亿公里的阳光再一次到达北回归线的时候于耀眼的双色十字旗之上共舞着熠熠生辉。

 

  属于他们的岁月冰冷无声,却也自始至终因为彼此而并不空寂。



 

  厄勒大桥紧紧牵着那段无国界的长狭海峡,莫大的斜拉索桥承载着不息的车流、轰鸣而过的火车,承载着昔日的余晖和初升的曙光。

  而位于海峡之上细若游丝的浮云依然共同仰望着诺尔兰高原上绚丽的极光,在近一万米的高纬度天空,静静相拥。

 

  为他们灿烂地拥抱一次他们的悲哀。

  为人之悲,为国之悲,又因此,因太多束缚、因无法放下的过去,自以为是地将枷锁强施于彼此的悲哀,甚至不能付诸一个拥抱的悲哀。

 

  总有人无法与曾经和解。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会并肩前行。丹麦会替瑞典继续憎恨着、深爱着那些一去不返的岁月,同他走在这苦痛又美好的人间,这云与阳光之下,和那些以后的生命里。


 

 

 

END.

 

 

  感谢您看到这里!这篇文章一月起笔,断断续续写到现在,并非一气呵成,所以看起来可能很多地方不太连贯,显得比较碎片化。

  也许也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之前是很想用历史串一串折槛大概的感觉啦,然而总体来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如果有人想要注释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在之后写一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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